第783章 上刘家村
一刻钟后 看着在刘子强手挖脚刨下，渐渐露出来的鼓包，白娟小声开口，似乎生怕会惊扰到他。 “这是伯母的……” “嗯。” 刘子强点点头，把刨出来的一堆杂草树枝抱到旁边扔掉，又仔细清理一下四周，这才退回到白娟身边。 他确实没记错，他母亲的坟墓确实在这里，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山坡上面的泥土被雨水冲刷下来，覆盖了大半部分坟墓，而枯草和树枝又盖住一部分，贸眼看去，本来高出地面的坟墓已经和四周齐平，如果不是那块他亲手搬过来放在母亲坟墓前面的大石头还露出一点点，恐怕真的难以找到。 拿过放在旁边的蛇皮袋，从里面拿出在县城买的祭奠用品，一一摆放好后，又拿出纸钱，放到石头前面，点燃。 噗通~ 随着纸钱被点燃，刘子强后退一步，直直跪在坟前。 白娟愣了下，连忙走上前，在他旁边跪下，看着坟墓，不知道是该自己介绍自己，还是等刘子强向他母亲介绍自己。 她正思考着，突然感觉旁边似乎有动静，立马侧头看去，不知何时，刘子强脸上已经泪如雨下，滚滚泪珠沿着下巴滴落地面。 白娟感觉自己心脏好似被狠狠攥了一下，鼻子发酸，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哭，一直以来，在她眼中，他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无助、软弱和……恐惧。 没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内心里的恐惧，那种失去母亲的恐惧。 “咚咚~~” 没等她缓过神，刘子强突然动了，对着坟墓一下接着一下磕头，很重，脑门每次落到地面都发出沉闷的响声，完全不顾地上存在的砂石。 白娟下意识的想要去拉住他，但手刚伸出去又停住，贝齿轻咬嘴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任他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她明白，这个时候的他需要发泄。 但过了没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刘子强的脑门已经被石子划破，丝丝血迹布满脑门，而他面前的地面上也多出一个小坑。 “够了、够了，不要再磕了。”把他拉到怀里，死死抱住，白娟眼眶通红，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求求你，不要这样，想哭就哭出声，你这样，妈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也会心疼的。” …… 上刘家村是当地的老村子，建村之初，村子整体上呈圆形，且出于安全考虑，村子是远离山坡的，因为一旦遭遇暴雨，山坡上的泥土会被冲下来，若太靠近山坡，容易对村民的房屋造成破坏。 但随着时间流逝，村子里人越来越多，新盖的房子也越来越多，村子慢慢扩大，现在整体上由圆形变成长方形，东西长，南北短。 又因为子孙成家后要跟老人分开住，所以许多老人搬离老宅，在村子外围重新盖上两间小屋，老两口独住，但地盘受限，没有好地方可供老人使用。于是乎，许多老人把房屋建造在靠近山坡脚下的一块平地上。 当然，也是因为现在不同旧时候，山脚下面已经被挖出来一条宽数米的排水沟，避免了大雨把泥土冲刷下来后危及到房屋，不然没人敢在这里建造房屋。 此时，住在靠近山坡的一栋房屋里的两个老人，见到了吃饭的时间，如往常一样从主屋里出来，准备去院子东角的厨房做饭。 对于习惯了日出而耕，日落而息的老人来说，到了冬天，土地里没有农活可做时，他们习惯一天只吃两顿饭，上午九点多吃早饭，下午三四点时再吃第二顿饭，如果晚上觉得饿，会吃个馒头垫垫肚子，如果不饿，便不吃。 因此，这对老夫妻才会在这个时候准备做饭。 “哎呀，老汉儿，你看山上！” 出了主屋，老妇人先去了水池边，把菜洗好后放入篮子沥干水分，正准备端起篮子走向厨房时，无意间抬头看了眼山坡方向，结果就看到山坡的半腰上有一股烟尘袅袅升起。 呆了一下，老妇人面色大变，一把扔掉菜篮子，冲着才走出主屋的丈夫大声叫喊，指着山坡方向，面色焦急的喊：“着火了，山上着火了！” 对于居住在平原地区，居住场所周边没有山的普通人来说，或许知道山上着火是件挺危险的事，但仅仅是了解而已，却不会有深刻的认知。可对于居住在山下的人来说，很清楚山火的可怕。 除非是那种特殊土质的山，导致山上无法生长出植被外，一般的山上都会被茂盛的植被覆盖，而到了冬季，植被枯萎、干燥，稍微有一点火星子，便可以引发大面积的火灾。 再加上山高风急，一股风吹来，瞬间便可以把小范围的火灾扩散开来，一旦扑灭不及时，很容易蔓延全山。 而整座山一旦烧起来，将对各个方面造成巨大影响，第一；便是对环境的污染，大自然的损坏，导致山上以及四周一两年内自然环境无法恢复到山火之前。 第二，则是对人类的伤害；山上植被完全烧毁后，泥土裸露出来，一旦遇到大雨甚至暴雨，没有植被束缚土层，将会被冲刷得大面积坍塌，沿着山坡滚滚而下，对居住在山下的村民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第三，则是财产方面的损失；住在山四周的村民，一般会在山上种植一些对土地要求不高的庄稼，比如玉米、番薯，大火一烧，所有庄稼被毁，来年被烧损的土地也无法再种植。 此外，山上的树木其实也有部分是村民种植的，毕竟木材也是很值钱的嘛。因此，部分村民会大范围的种植树苗，待树苗长大，便砍伐卖掉。当然，村民也不会傻到把所有树木全砍伐，而是错开了，把特别粗壮的砍伐卖掉，小的留下，然后再种植树苗，依次交替，如此一来山上并不会遭到损坏性砍伐。 靠海吃海，靠山吃山，可不是胡乱说说而已的。 正因为山很重要，所以老妇人一看到山上升起烟尘，立马急了，而老妇人丈夫，发现山上着火，更是二话没说，抄起院子里的竹扫把，撂下一句话，冲向山上着火的地方。 “老婆子，快去叫娃，我先过去。” 与此同时，祭奠完母亲后，刘子强和白娟沿着来时的小道，原路下山。 下了山，依旧没有进入村庄，而是沿着外围准备直接回去。 望着近在咫尺的村庄，白娟犹豫再三，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老公，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不去！” 虽然白娟没说要去看什么，但他知道她的意思，毫不犹豫的拒绝。 突然，他停下脚步，倒不是改变主意，而是白娟抓住他手臂，把他拉住了，转过头，迎上她目光。 “只看一眼，就当是你和过去告别了，行不行？”白娟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可怜巴巴的盯着他，语气哀求。 自从刘子强跟她说了他的过往，她便对他那位继父恨得牙根痒痒，如果可以，她都恨不得当面给对方一拳，怎么可能会想着去探望对方。她此时之所以一再提出要去看看对方，其实还是为了刘子强着想。 正如她刚才所说，看过这一次，就当做是彻底和过去告别了。 “你看不到他的。”两人对视半响，就在白娟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刘子强终于开口了。“待在村子里，他赚不到钱，没钱就喝不到酒，为了喝酒，他肯定会去周边几个县城四处骗钱。” 对于一个整日混吃等死的酒鬼，让他去地里劳作，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可待在村子里，除了种地别无赚钱的方法，加上邻村的人都认识他，不会上他的当，所以，为了骗钱买酒喝，只能去远一些的县城干些偷鸡摸狗或者骗人的勾当。 “这个……没关系。”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白娟一时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我们进村子里找人问问，如果他在，我们就去看看，如果不在……那不是最好嘛。” “好吧。” 他很清楚那家伙是什么德行，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是没在村子里，所以也就没再拒绝。 不多时，村子东头入口处出现一男一女，两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刘子强和白娟。 因为村子里的年轻人全出外打工，留守在村子里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和儿童，所以，两人一进村子，立马引起了村子里的人的注意。 “你去问吧，我在这儿等你。” 看着四周略显熟悉的场景，刘子强发自内心的排斥，特别是那些看过来的目光，更让他不自在，微微低着头，不让别人看清楚自己的脸，尽管他不觉得还会有人认识自己。 “嗯。” 白娟点点头，环视一圈四周，很快锁定一块区域，快步走过去。 那里有五六个老大爷正凑在一起打牌抽烟，根本不用猜也知道，这几位老大爷必然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而且年纪又足够大，想来几乎没人能比他们更了解村子里的情况。 找他们打听情况，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