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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大事了

“大小姐,谢谢你能按约定来这里。”平叔的脸上好像又贴了几条新的伤疤,如狡黠的虫子在上面游离,带着一种狰狞与奇异的快乐。
  “……”陈甯微微歪了下头,看了一眼平叔,一缕清逸的头发掉了下来,发丝刚好垂到嘴角处。
  “这是一潭很深的水,你该了解,一旦你涉足了,如果不彻底解决,你将永无宁日,或者全身沼泥、命丧黄泉。”
  平叔用一块雪白的纱布擦拭着一把锃亮的水果刀,水果刀不大,十厘米左右,上面闪着刺目的亮光。
  奇怪的是,陈甯闻到了细若游龙的血腥味,从平叔身上散发而来,确切的说是从刀上传来的。
  这股邪乎的血腥味携带着似乎蛰伏了几千年的秘密,就要喷薄而出。
  陈甯想,她要亲自楚确凿地将秘密纳入到自己的生命轨迹中。
  陈甯四目环顾,看到周围都是些年代久远的旧物,比如收音机、铁盆、手札布鞋、手提油灯……角落里还有一个陈旧看着略显沉重的箱子,上面朱红色的漆带着木屑有些许脱落,手提把的锈铁斑斑驳驳,不声不息的哭泣着,陈甯好像听到了里面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像在哭诉着漫长疼痛。
  陈甯知道,平叔要揭开秘密了,这就像打开潘多拉盒一般,多少灾难随着相互着挤兑而出。
  似乎,她陈甯的人生,不把这秘密捅破,就算不上完整,就好似一块残缺的玉,一打造出来时已经被认为的敲掉一块。
  她好像在雪地里瑀瑀独行,相对于唐吉诃德的癫狂,她更是一种无意识的迷茫。跌跌撞撞走到现在,仇报了,负重没了,自己心里忽然就空了。空落落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就像身体被抽空了,眼睛突然就瞎了,世界对于她而言都是一片黑暗。
  不管她使多大的劲去努力,费劲心思撑开眼皮,世界都是一个颜色,漫无边际的黑。一切都是徒劳
  现在,有人说,嘿,其实你身上有大秘密,不过揭开这秘密会有无数种不可预知的可能。陈甯体内沉睡的细胞突然就苏醒了,眼睛有了些许朦胧感。
  她可以试着挣扎一下,生命对于陈甯而言,就是一个仓促的转身,不挣扎,那背后的风景,就是一片空白。
  “我父母都健在?不知道我的存在?”陈甯乌油油的黑发上泛着亮光,凸起的鼻尖处沁着细密的汗珠,水汪汪的亮眸里嵌着宝石一般。
  “是的,但精神不佳,特别是你母亲,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而且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平叔说话时,扁平的嘴巴似动非动,暗沉的目光里藏着惊涛骇浪。
  “你不会告诉我,我母亲遭奸人下套,被父亲误会,然后我就成了这里最重要的一步棋子。奸人最后得逞,我和母亲都被判了死刑。”
  陈甯说话时撑着下巴,眼眸直视着平叔脸上的仿佛蠕动着的疤痕:“我父亲是丁博东?后母是杨琴?你就是丁博东的心腹。”
  陈甯凉薄地发出漫不经心的话,却不知平叔早已悚然而惊,他擦拭的手顿住了:“你早已知晓。”
  “没有,就是前年你不是遭了莫凌暗算,最后死里逃生后告知了丁博东,丁博东才会派人救我们的。不,确切的说救莫幽鬼狼,我们只是顺带罢了。”
  陈甯似笑非笑,微微翘起的眼线带着某种不可思议韵味。即使是平叔,经历了岁月的惊涛骇浪,命运的轮番碾压,也穿不透那浅浅笑意里。
  “老爷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知道你是他女儿,肯定……”
  “肯定什么?呵呵……”风雨如晦,她从不知道,命运里头埋了多少炸弹。
  “老爷是被小人蒙蔽了……”
  平叔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挂断了:“老爷……”铃声再次响起,他觑了一眼,还是接了:“不是说没……”
  “平哥,不好了,童姐出大事了,你赶快回来吧。”
  平叔噌地站起来,心里惴惴不安:“小姐,来不及细说了,我带你去见你母亲,但切记,不可暴露自己。”
  “恐怕,他人早已知晓我的身份。”陈甯暗下眼眸。
  半个小时后,两人一同到了丁博东的别墅里下面的一座花园里。
  正好是夏天,百花齐放,香气袭人,有蜜蜂在花丛里穿梭,嗡嗡嗡叫个不停。
  花丛的正中央,丁博东正负手立着,浓黑的眉毛蹙成一只蜷缩的毛毛虫,眼里惊涛骇浪好似要随时掀翻。
  而地上呢,杨琴屈膝半跪着,泪盈于睫,紧抿薄唇,两手微微战栗,协同旁边的医生给丁世达包扎。
  她好像在极力克制,让自己不至于崩溃人前,可长长睫毛处沾着饱含委屈的泪珠,让人看了无不心痛三分。
  比她更痛苦的是旁边的丁世达。他英俊的脸疼痛地扭曲起来,牙关紧咬着,由于用力过猛,两腮处凸起,凸起得又有漏了气的,没有圆润的平整。
  旁边的医生已经给他包扎了大腿处,白色的纱布一层层裹得严严实实,生怕里面在渗出鲜红的血来。
  对,血,满地都是,不是一滩一滩的,而是像装豆子的口袋里破了个洞,小小的洞,时不时漏出几个豆子来。
  一滴一滴的血渗在泥土里,还没干透,变成暗红色,排成一条扭曲的直线,就像肥大的鸭子左摇右摆走过后留下的脚印。
  “儿子,妈知道很疼,到你忍忍,忍忍……”杨琴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一滴眼泪也随之滴在了湿润的泥土里。
  “妈,我不会废了吧?我不要,我还不到24岁呢,还没结婚还没当父亲还没有走遍世界,真废了,还不如死了得了。”
  丁世达悲怆地说着,突然抬起头,话锋一转,怒斥道:“都是你,你这个疯婆子,我不就是想来看看这些花吗,你就拿刀坎。你赔,赔我腿。”
  天空金灿灿的一片白光,透过诡异的一团乌云铺在丁世达过分狰狞的脸上,削去了他棱角的柔和,硬是逼出一片坚硬肃杀来,透着鬼哭狼嚎的阴翳。